自从上次史强带汪淼和丁仪去看虫子之后，大史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，再没有在汪淼生活中出现过。纳米中心的工作很忙，但汪淼还是时不时会想起大史，想起他身上浓重的烟味和爆肚店下水的腥气。汪淼曾尝试拨通史强的电话，但对面永远是“对不起，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，请稍后再拨”。稍后，稍后，也不知道稍了多少回后。

(资料图)

新年的时候， 汪淼给大史发了祝福短信，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复。有段时间，汪淼以为史强换了号码，他专门找到徐冰冰，询问史强的情况。

“你们史队，他现在在干嘛呢？他没事吧？我联系不上他”

“史队...史队他没事，他出国执行任务了”

“是吗，在哪个国家啊？”

“汪教授，我们...我们警察有规定，不能透露行动信息的。我告诉你他人在国外，其实已经违反规定了...”

汪淼不好再问。他知道，史强的工作，多多少少都会涉密。但是没想到，对自己，史强也如此保密。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。

其实自己与史强相处的日子，满打满算也才两个月。

“这样短暂的相处，确实也不能称得上是多熟的朋友”汪淼在心理默念。

春节很快来临，除夕夜，汪淼还在纳米中心。他给手底下的人放了假，自己一个人留在单位值班。自从知道太空电梯是三体人首先要在地球消灭的科技，整个纳米中心都开始全速运转，上上下下全年无休、加班加点。汪淼知道，大家都很辛苦，确实应该给大家放个假，自己顶一顶没事。

窗外，烟花爆竹响个不停。汪淼突然想再试一试。他拿出手机，拨通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号码。

“对不起，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，请稍后再拨”

汪淼无奈地把手机扔到一边。到底什么任务啊，还没有回国吗。

汪淼不是没有想过别的可能，比如史强出事了，或者生了大病。但他还记得PDC作战会议上史强生龙活虎的样子，怎么也不像有病。史强总是能解决任何问题，连审判日号都能解决，还有什么能难倒他呢？大史不会有事的。

“但大史就一点也不担心我这只火鸡吗？”想起自己在王府井教堂前哭哭啼啼，汪淼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为情。

突然，一个诡谲的念头划过汪淼的脑海。“这样不好吧...”但手指似乎不受控制，又把手机握在了掌心。

“SOS”

汪淼在短信界面敲下三个字母，摁下了发送。

印象里，汪淼没有玩过这种恶作剧。但刚想撤回，却发现短信已经发出。汪淼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麻，指尖也像针扎一样 。如果史强在国外的话，这条短信他应该也看不见吧。汪淼像鸵鸟般把头埋进沙发，掩耳盗铃似的安慰自己。

“喂？史队！您...”

“给我查汪淼在哪儿！赶快！一分钟之内告诉我，不然我撤你的职！”

“史队，发生什么事了？”

“别废话！赶紧查！”

徐冰冰正好也在警局值班，史强的语气把她吓个够呛。很快，她给史强回了电话。

“史队，汪教授在纳米中心”

“嘟 嘟 嘟”

史强光速挂了电话，坐进黑色桑塔纳，朝纳米中心方向狂飙。

“先生，您找谁”

“汪淼在吗！赶紧带我去见他”

“不好意思，这大年下的，单位没人...”

“别他妈废话！警察办案，耽误事儿你负得起责吗！”史强把警证拍在玻璃上，门卫很快把门打开了。

汪淼从抽屉里取出白色的中南海，记忆中，大史好像抽的是这个牌子。他拿出一根，开始掰烟嘴的细丝，上次丁仪和自己说的烟嘴展开，他还想再研究研究。

“砰！”汪淼办公室的门被突然踹开，把汪淼吓了一跳。

紧接着，他看见一个黑黑瘦瘦但又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丈余的地方。一瞬间，汪淼觉得自己眼花了，又像是在做梦。

“汪淼！你怎么了！出什么事儿了！”史强冲进来，气喘吁吁地冲汪淼喊话。

“史强，你怎么来了...”

“这不你给我发的吗！SOS，到底怎么了？说！”

“史强，其实...其实没事，我发着玩儿的...”汪淼推了推眼镜，一时想把自己挤进地缝里。

史强愣了愣神，焦急的表情定格在了脸上。但这个结果，好像也在他的意料之中。

“艹，我算是着了你的道儿了”

“大史，我不是故意的...我之前给你打电话你都没接，徐冰冰说你在国外，我以为你...不会看见的...”

“汪淼！你这是报假警！我现在就能拘了你你信不信！开什么玩笑！你当警察是什么了！”史强仿佛生了很大很大的气。

“大史，我...我也没想到，我联系不上你，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，我问徐冰冰她也支支吾吾不告诉我，我总觉得你有事情瞒着我...”

“我瞒着你什么了？我瞒着你什么了！我现在就站在你跟前儿，我瞒着你什么了你说说！”

史强的声音很大，汪淼觉得耳边嗡嗡的，他有点手足无措，他根本没想到史强会这么生气。

“汪教授，你多大个人了，还玩小孩子的把戏...”

史强话没说完，却突然转身，向门外走去。他走得很快，步子迈得很大，汪淼差点追不上。

一眨眼的功夫，史强已经走到了黑色桑塔纳跟前。他伸手拉车门，偏巧这破车闹脾气，门又拽不开了。汪淼追上来，站在副驾一侧看着史强，两人隔着一辆黑桑，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。

“大史，你没事就好，我的错，我不应该...”

啪嗒。啪嗒。

鲜红的血，顺着史强刚刚揩过的地方，又流了下来。滴在车门把手上，滴在车窗玻璃上，滴答，滴答。

汪淼感觉脚上像钉了钉子，嘴巴也像是被缝上了，自己说不出话，也挪不动窝。他的眼角又红了，直直地看着大史。

“我没有故意不接你电话。我确实出国执行任务去了，前两天刚回来。我知道你工作忙，你之前不还埋怨我，耽误你搞纳米了嘛”

汪淼还是不说话。

“你想啊，叶文洁说了，纳米技术，还有太空电梯，对人类来说那么重要，全人类都指着你呢！人类需要你啊汪教授，你就别在我一个没前途的警察身上浪费时间了...别傻站着了，我不会拘留你的，啊，回去吧”

史强转过身去，背对着汪淼，轻轻擦掉流下来的鼻血，却发现越擦越多，根本止不住。他的身体，已经到了不得不冬眠的地步。他仰起头，望向路边因为故障微微闪烁的路灯，试图让鼻血倒流回去。

就在这时，身后幽幽传来汪淼的声音。

“人类需要我，你不需要我吗”

阅后练习：为什么史强要快步走出门去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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